吳楊拍了拍我的肩，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，目光有些悠遠：“我從前聽我師父說。在這麽喜慶的日子裏，妖魔鬼怪都不敢出來，喜氣太重了。所以這幾天你都不用擔心‘紅雀’他們會找咱們麻煩。正好過年，可以過幾天會舒心的日子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吳楊肯定地點了點頭。

過年這兩天。楊一在養傷。易輕雪也被裝了起來。因為吳楊篤信‘紅雀’在這幾天不會出現，所以給梁以靖叫回來一起吃飯。

梁以靖在電話裏說：“祝新融早年就跟家裏決裂了，我走了他就一個人過年了。我可以把他帶回去嗎？”

“看來你跟他關系可真是好到一定境界了啊。過年都要帶到家裏來。”吳楊嘆了一口氣，“來吧，今天大年初一。怎麽也要吃個團圓飯才好。”

她說到團圓飯。我立刻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，就提出去醫院看楊開。

他們姐弟團圓，我有什麽熱門要湊的？

吳楊白了我一眼：“你有病吧？除了我跟我弟。不是還有祝醫生嗎？而且家裏還有兩個厲鬼。要說外人的話。大家都是外人了。”

我想了想，笑道：“你才有病呢。我跟楊開是夫妻，我去跟他一起過初一難道不對？我嫁到他們家。也算是楊家人吧？”

“呃……”吳楊被我說得有些尷尬，好半天才點點頭，“你。你說得也是。”

我抿了抿嘴唇，伸手拍拍她的肩：“我這一回出去，又是幾天沒有消息，如今手機也不見了聯系不上他。原本我是想著‘紅雀’的事情還沒有解決，去見他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什麽危險，所以才直接到你這裏來的。現在你告訴我過年這幾天‘紅雀’他們不會出現，所以，我該去看看他了。”

我這翻話說得合情合情，感情又真摯，所以吳楊也無從反駁不好再留我。叮囑我去的路上要註意安全，要是楊家人為難我，隨時回來。

我點點頭，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收拾的，又沒有衣服可以穿，就穿了一個睡衣，再找吳楊借了一個長的羽絨服。

“你穿成這樣，可以嗎？”

我自己打量了一眼自己，也覺得有一點不太合適：“我只能先回家一趟，換一套衣服再去了。”

“我有衣服，你先穿我的吧。”吳楊大方地把她幾乎所有衣服都拿了出來，擺在沙發供我挑。她的衣服是挺多，可基本沒有我可以穿的款，因為，百分之九十是旗袍，另外百分之十也是裙子。

我用手在她的這些衣服中挑了挑，有些受不了：“我看，要是穿你的這些衣服，出門會更加冷吧……這一套好歹還有褲子，你這是光著腿的啊……”

“不是還有打底的羊絨褲嗎？你以為我天天光著腿啊，那誰受得住……”吳楊說著，就要去給我找羊絨打底褲。我忙拉住她：“行了，不用忙，我就穿成這樣出去就行，你再給我一個口罩，誰認識我呀。”

吳楊拗不過我，給我拿了個口罩，目送我出了門。今天是大年初一的上午，郊區有放鞭炮的習慣，一上午鞭炮聲此聲彼伏。這樣的鞭炮聲，我小時候就已經非常習慣了，每年一到春節和元宵，還有立春的日子，家家戶戶都會放鞭炮。到了晚上，還有很多人家時放煙火，各式各樣的煙火，格外的絢麗多彩，很有過節的氣氛。

而此時，我一個人裹著羽絨服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，聽著小區裏的鞭炮聲，心裏更是落寞得想哭。

天氣很好，陽光也很大。其實我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會認出我，因為大年初一這個日子，連路邊的小店面都是關門閉鎖，路上更不可能有人閑逛。我這一路走來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。就算是偶爾有一個人，也壓根註意不到我。

好在，這樣的日子也有出租車。我打了一輛車，讓司機師傅把我送到楊開的那個小區。

一直等到了門口，才發現自己沒有鑰匙。在‘黑森林’地下，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折騰得不見蹤影，鑰匙也早就不見了。正要轉身去找物業要備用鑰匙，又想著物業今天該不會放假了吧？難道我就這樣穿著去楊家過新年？

連我自己都有些看不過去。

正在糾結，忽然聽到房間裏隱隱傳來人聲，好像有人在說話？

我楞了一下，連忙將耳朵貼在門上——確實聽見了人聲，有人在裏面說話。而且這聲音我還認識，似乎是楊開？

不可能吧，他還病著呢？就算是大過年的可以回家，也不會是在這裏，應該在楊家別墅啊。我不敢輕易下結論，又貼著門聽了一會兒。等確定是楊開的聲音以後，我才連忙擡手去敲門。

我一敲門，裏面說話的聲音嘎然而止。

我又想起家裏有門鈴，連忙又按了一下門鈴。

按了門鈴，腦子又慢半拍地反應過來。家裏應該不止他一個人吧？

如果是一個人，他剛才在跟誰說話呢？

我正在猜測楊開是在跟誰說話，門就被“嘩”地打開了。開的是裏面那道門，外面這道門還沒有來得及開。

楊開弓著背，仿佛開門這個動作費了他不少力氣，正連著喘了幾口氣。他瞪著眼睛看到我，眼神中有驚喜，慢慢地氤氳了一絲水霧。

這幾天在‘黑森林’地下呆著，我一度以為自己再也出不出來了。此時看到楊開出現在我的面前，竟然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，竟然不知不覺地，只顧盯著他看忘記要做什麽反應了。

我們對視了好幾秒，我才想起來我還在門外，擠出一個笑臉，問道：“你不打算讓我回去嗎？”

楊開頓了頓，伸手去開門。

門一打開，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我熊抱。我被抱得緊緊地，有些透不過氣。但在最初的幾秒鐘裏，我忘記了掙紮。

直到發現楊開忘記松手，我才推他一把。房間裏應該還有別人……

楊開放開了我，問：“你這幾天哪裏去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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